在线品鉴第九十期—康有为行书语录轴
康有为行书语录轴,纸本,年代:辛亥年(1911),尺寸:纵246厘米,横62厘米。
释文:中国人皆兄弟也,皆黄帝子孙。一家一姓,而以一统。旧俗好自分,或以省界,或以府县界,或以乡族界,甚者以房界。夫分则弱,合则强,物之理也。今以吾四万万之同胞而分,令寡少,是自求弱也。汉、满、蒙、回、藏犹为一家,岂可以省、府、县、乡、姓而内树界乎?吾同胞应以为大戒,务合群,崇公德,相救助扶恤,义之至也。 辛亥六月 康有为
钤印:①康有为印(白文)
②他日更效驰驱重建大业(白文)
此为康有为1911年6月于日本创作的书法作品。《康南海先生自编年谱》载:“宣统三年五月十一日,去港重游日本,寓须磨梁壬甫之双涛园”[1]康有为由新加坡经香港来到日本,与分别八载的门生梁启超重逢于日本须磨。辛亥革命爆发,康有为此时期写著《救亡论》与《共和政体论》。康有为语录轴中体现出“中华民族共同体”思想意识,这在其前期的著述中已有阐发。
康有为将“中华民族”视为文明连绵不断的历史共同体、各民族不可分割的命运共同体,康氏的“中华民族共同体”的思想可谓与时俱进、历久弥新。康有为在《官制议》(1903年)中指出普法战争后法国还清赔款甚速的原因在于“盖其分责一大任于数千万人也,乃所以陶融铸冶数千万人而为一体也”[2]康有为想通过“陶融铸冶数千万人而为一体”而使国家走向富强。与之相反,分裂则将衰败:“故以一中国而分为万国,遂以四万万人而各为一人。夫以一人之小国,而立于各大国团体至坚之地,安得不弱亡绝种哉!”[3]
康有为又以“黄帝”为象征凝聚人心,其在建构现代民族观时试图从蒙昧的神话中寻觅华夏民族之“始祖”,并最终选定“黄帝”,将其奉为至高无上的文化符号[4]。康有为言:“盖通地球计之,我中国人民,三分有一,今受外国四割边境,几不成国。…… 我国皆黄帝子孙,今各乡里,实如同胞一家之亲无异”。
在救亡图存的历史背景之下,康有为使用了代表中华民族认同的关键符号概念,其中“合群团结”的共同体意识溢于言表,如“四万万人”:“中国四万万人,皆出于黄帝;再追及黄帝所自出,则人人无非同胞矣”;[5]如“黄帝子孙”:“我国皆黄帝子孙,今各乡里,实如同胞一家之亲无异”[6];如“中华国人”:“自满、汉及蒙、回、藏既同隶一国,并当同为中华国人,不得殊异”[7]。“合群”观念作为康有为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表征,根植于康氏对“群-独”观念的理解与思考[8]。1890年康有为万木草堂讲学期间,便已开始向弟子宣传“孔子改制之意,仁道合群之原”[9]。康有为广泛使用“合群”则与时局有着密切地联系。
康有为强调国家和文化的整体性,康氏的这种整体性认识源自孔孟儒学。国家建设层面,康氏以“凡物合则大,分则小;合则强,分则弱,物之理也”为基准。如其在《论强国富民之法》(1903年)中言:“夫求强在合群。合群之道,独不如众之强,少不如多之强。则仅合一人者,不如合一家之强;合一家之强,不如合一姓、一乡之强;合一姓、一乡之强者,不如合一县之强矣。由此而推,合一县之强者,不如合一府之强;合一府之强者,不如合一省之强;而合一省之强,不如合一国之群之强矣”[10]。
注释:
[1]张启桢编:《康有为在海外:补南海康先生年谱(1898-1913)》,第157页,商务印书馆2018年版。
[2]张荣华等编校:《康有为全集》(第七集),第267页,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。
[3]张荣华等编校:《康有为全集》(第七集),第204页。
[4]沈松侨:《我以我血荐轩辕:黄帝神话与晚晴的国族建构》,《台湾社会研究季刊》1997年第28期。
[5]张荣华等编校:《康有为全集》(第六集),第143页。
[6]张荣华等编校:《康有为全集》(第五集),第121页。
[7]张荣华等编校:《康有为全集》(第八集),第413页。
[8]蒋孝军著:《“群与独”:个体性问题—康有为政治儒学研究》,第94-106页,安徽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。
[9]楼宇烈编:《康南海自编年谱》(外二种),第19页,中华书局1992年版。
[10]张荣华等编校:《康有为全集》(第七集),第206页。